坠落蝴蝶
黑。
全是黑。
这样的黑暗最易滋生恐惧。
她，很恐惧。
容身的杂物柜不大。
她只能蜷缩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寂静中，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每一次落下，对于女孩来说都是一次重击。
是那个魔鬼寻着踪迹找来了吗？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女孩咬紧嘴唇，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可如果，这是一处与神明隔绝对角落呢？
神明听不到她的求救。
而恶魔只会更加兴奋。
“小蝴蝶？”
“我的小蝴蝶？”
他在喊她。
女孩在心里疯狂地喊——
我不是小蝴蝶。
更不是你的小蝴蝶。
我叫叶子。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叶子感觉下嘴唇被自己咬出血了。
她想把头发上别着的蝴蝶发夹扔掉，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最终放弃。
这个蝴蝶发夹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很漂亮，她很喜欢。
见不到妈妈之后，她就一直带着这个蝴蝶发夹。
这样好像妈妈还陪伴着自己。
叶子从没想过，被她寄予希望和爱的蝴蝶会将她拖入地狱。
放学回家的路上。
很平常。
和往常并无不同。
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在她眼前虚晃一下。
她还没看清。
那人又迅速地与她擦肩而过，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奇怪。
她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头脑突如其来的眩晕。
她恐惧地回头。
那人。
那个带着口罩的黑衣男人。
那个刚刚拿着什么东西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的男人。
此时。
站定在离她不远的树下。
盯着她。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可叶子又好像与那个深渊般阴沉的瞳孔很近很近。
下一秒。
她失去意识。
再次睁开眼，入目便是那个人。
男人唤她小蝴蝶。
他很喜欢摸着她头上的蝴蝶发夹。
叶子觉得，恶心极了。
不要叫她。
也不要碰她。
但事实上叶子只能在他的手掌下瑟瑟发抖。
连躲都不敢。
因为她确信，眼前的人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他杀人。
更可怕的是，他以杀人为乐。
她看着他。
他享受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鲜血味。
他对待宝贝似的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敲碎人的骨头去摆出他喜欢的形状。
而她只觉得反胃。
想吐。
男人专门挑少女下手。
用他自言自语的话来说。
少女是这世间顶级的美味。
陷入癫狂的魔鬼并没有注意到逃跑的叶子。
叶子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逃离地下室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去。
这里像个迷宫。
她一开始所在的房间只是冰山一角。
绝望。
怎么会这样啊……
谁来救救她……
求求了。
真的求求了。
神明，请别放弃我。
一切的希望随着魔鬼的响指化为虚无的泡影。
“游戏结束。”
她又被抓回那个地下室。
不！
不！
不！
叶子流着泪，无声地呐喊。
可惜。
没人听得到。
等待她的是什么呢？
一定是更加残酷的折磨吧。
叶子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逃就好了。
那，现在就屈服吧。
向他俯首称臣。
献上自己的身体，灵魂和生命。
一切。
所有。
全部。
如他所愿。
任他摆布。
最先传来痛感的是臂骨。
似乎是错位了。
叶子看不到，那是一个神奇的弧度。
就像蝴蝶的双翅。
耸拉的。
被折断的。
软绵绵的。
叶子再一次陷入昏迷。
但是她能感受到。
手指与手掌分离。
手掌与手腕分离。
手臂与身躯分离。
心没了。
子宫被触摸。
肠子被搅乱。
鲜血带着温度远离她。
她逐渐变得空虚又冰冷。
难受。
……
不知过了多久。
叶子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一地鲜血里。
敲了敲混沌的脑子。
她起身。
咦？
这是哪里？
那些躺在床上的女孩怎么了？
她们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叶子好奇地围绕着女孩们转。
突然。
她停住了。
那个带着蝴蝶发夹的女孩……好熟悉啊。
她靠近。
想要仔细地辨认。
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叶子抬起手，本能地想要去碰。
就在指尖与蝴蝶发夹相触的那一瞬间。
无数个瞬间涌入她的脑海里。
“不！这不是我！”
她尖叫地后退，跌倒在地上。
一道稚嫩地女童声在她旁边响起。
“姐姐，你怎么了啊？”
叶子牙齿颤抖着，说不出来话。
女童拉着叶子起来，对着叶子呼呼：“不疼啦，姐姐不要哭啦。”
“你是谁？”
叶子这才从脑海里那些片段中缓过神来，她转头去看安抚她的女童。
刹那，僵硬。
不是一个女童。
是黑压压一片叽叽喳喳的女童和少女。
和她说话的是哪个？
她不知道。
那些女孩仿佛看不到黑暗。
脸上洋溢着纯真又开心地笑。
她们手拉着手。
嘴里唱着歌。
叶子被一个女孩拉着进入了人群。
很快便不着痕迹地融入。
她没听过她们唱的是什么歌。
但竟也跟着欢快地哼唱起来。
不知疲倦。
无谓昼夜。
“叶子，我的叶子啊——”
“你们都不准碰我的小蝴蝶——”
是谁在叫谁？
算了，与她无关啦。
